生活点滴类

真是难受，我爸昨天确诊为肺癌

前天，我开车十二个小时才由家乡到了广州，之所以提前回家，是因为我儿要提前返校，不得已才提前回广州自己的家，要不，至少要在家中多照顾一下正在生病的父亲。

父亲于年前半月就开始恪血，医院一直怀疑是肺结核，也多次以肺结核病治疗，但始终没有太大的效果。今年大年初三，父亲依然是恪血，而且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给我的感觉就是出气多于吸入之气，我当即和家中人联系，无奈，家中人个个都有事：哥哥在三十华里的岳父家拜年一时回不来；弟弟三年都没有接岳父家的客，刚好这天定为接客，自然不忍心占用他的时间；侄子要到单位上值班也是没空；姐妹们都在远离市区（家）的地方，无奈，我和妻子只得把父亲送到医院抢救，一进医院就进了抢救室。

父亲在二十多年前就患过肺结核，所以，这次进医院也就当该肺结核抢救和治疗，二天后，情况有些好转，最起码没有初三那么气喘了，但恪血依然是存在的，医生开始怀疑是肺癌。可又偏不巧，市中医院的CT机坏了，当天就没有做成，要等修好后做成，等了二天，终于把CT做了，得出的结果是：要么肺结核，要么肺癌，且还有胸积水。

在这种情况下，我哥打电话给我商量，准备到南昌大医院去确诊一下。第二天是大年初九（也就是昨天），我哥和我弟带着已经肿了双脚的父亲前往南昌的大医院确诊，下务四时，结果终于出来了，正如市中医院的医生所料：肺炎、肺癌和胸积水，三种病共存一体，这三病可要我爸的命了。

听到这个结果，在广州的我是脑袋一片空白，我有生以来尝到了最难受的滋味。平时都是听说某某某患了癌症不久就死了，听闻到的得癌症的人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也有从许多媒体中得知的，但因不是家人，似乎都很遥远。没想到我操劳一生的父亲今天也患上了这种不治之症，而且还是在82岁高龄时患上的，真叫人受不了，想起瘦得只是皮包骨的父亲的形象，我流下了眼泪，在泪眼模糊中，我仿佛看到了我父亲摇晃的身影。

父亲是一名银行老干部，他是解放初期的武汉银行学校的高才生，这个学历在当时是了不得的，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因此，他也就一直在银行担任业务骨干（会计），一直到1979年正式退休，退休时他只有五十几岁，为了孩子顶替，他是提前退休了。

退休后的父亲本来是过着较惬意的晚年生活，可在退休后的第十二个年头，母亲因为脑溢血偏瘫了，这一下可苦了父亲，他本是很喜欢锻炼身体的，每天都要到户外做些活动。可自从母亲瘫痪以后，父母就再也没有时间到户外锻炼，而且天天寸步不离地陪伴在母亲的身旁。照顾母亲，父亲是非常尽责的，从来没有对母亲发过牢骚，有时到是病中的母亲向父亲发牢骚，但父亲总是闷声不响地依然做着照顾母亲的许多事务，从来没有因此“卸过担子”。可能父亲的身体就是从那时开始垮下来的，因为我们发觉从母亲瘫痪的那一天开始，父亲的白头发就一年比一年增多，精神也是一年比一年差，眼睛也是一年比一年蒙胧，身上的肉也是一年比一年地少了。我是春节前二十八回到家的，父亲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灯枯油尽了：没有精神、行动迟缓、说话常常接不上气、皮包着骨头、两眼既朦胧又空洞……。

见到父亲这种状态，我心中很难过，原以为父亲只是因为照顾母亲操劳过度，但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父亲已是患上了可怕的绝症——肺癌。

我是初七凌晨五时起床的，我每年都回老家陪同年迈的父亲和母亲过春节，回广州也往往是起一个大早，因为凌晨的高速路上车辆不多，容易赶路。我们一家吃完饭后，照例要和父母拜别，以往，我的父亲在我和他道别时，眼神充满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祥，可这一次，父亲的眼神中充满的是一种诀别和恋恋不舍，大概父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病情。

爸爸的这种眼神是我人生四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的，我直到现在都无法把它抹掉，也许一生都无法忘掉，只要一闭上眼睛，父亲的这种眼神就会浮现在眼前。看到爸爸的这种眼神，我当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又不敢让父亲看见而伤心，所以，在眼泪流下的那一刻，我赶紧离开了父亲，带着妻儿跨进了停在门口的车子。

其实，父亲从小就不喜欢我，而是喜欢我哥，当我们都长大以后，父亲依然如此，在处理一些家务事时，不管我哥是否有理，我父亲总是偏袒我哥，为了偏袒我哥，只要出自我哥之口就都是对的，甚至于到了指鹿为马的地步，为此，我曾经在心中很不高兴过，但后来也就慢慢想透了：我哥是老大，在我们家乡，父亲一般都喜欢老大，尤其是父母进入晚年的时候，老大就简直成为父母的“主心骨“。

理解了，自然就渐渐地没了感觉，唯有的就是对日益苍老的父母身体走下坡路的担心和对父母日常生活的关爱。我一直是十分孝敬我父母，在我的家乡，我是一个有名的孝子，每年我拿到父母的钱和物都是最多的且都以万计，占了总开支的80%。我六秭妹，我排行老三，上有哥哥姐下有弟弟妹妹，且生活条件都还可以。但我在孝敬父母的时候从不“比”着兄弟姐妹，我认为做儿女的生命都是父母给的，当父母有需要的时候就要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地回报父母，所以，我只顾孝敬父母并不考虑其它条件等。

为了让父母晚年幸福和生活起居方便，我一人掏钱给父母买了一套一楼的二居室，父亲已住了三四年了且住得十分习惯；为了让父亲不断得到安慰，我几乎每天都给父母打一个电话，在电话中，我总是劝一向节省的父母多吃点营养，每次通完话的最后总要加上一句：“不要怕用钱，没钱就打电话问我要。”；为了使父母每天都开心，十几年来，我告诉父母的总是好消息，尽管我拥有的不全是好消息；为了使父母不缺钱用，每年回家，我总是第一个把给母亲的赡养费、治病的医药费、80%的保姆费、家中的日常开支等等费用统统一次性地交给父母，父母每次接到钱时当时似乎没有太大的表露，但我一离开家，他们就在我家所有的亲戚和家乡人当中传播：“我家老二是个孝子。”以至于我每次回家乡时，只要一碰上亲戚乡里，就会有有人对我伸出大拇指说：“您真是个孝子呀！”，每每碰到这个，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孝敬父母是我肺腑里的东西，也是我骨子里先天存在的。我始终认为：孝敬父母是做儿女的天职，是极其本分的东西，并不值得传播。但父母因出于高兴传播了，我并不责怪，只是从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做得远远不够。

如今父亲得了这种绝症，我深深地感到能够孝敬父亲的时间不多了。谁都知道，肺癌是全身性的恶疾，往往一发现就是晚期了，一般来说只有三至五个月的时间。况且，父亲还是82岁的高龄老人且是数病缠身，到底能够捱多久还很难说呀。为此，几乎是每时每刻，我脑中充满了父亲是如何辛劳地撑持这个家，如何艰难地把我们兄妹六人养大成人的情景。也使心中又多了许许多多的愧疚：我恨自己无能，假如我赚了上千万的钱，我会给父亲更好的照顾和享受；假如我在政治上爬得很高，我会让更多的人来照顾我的父母；假如……

爸爸，作为儿子，我对不起您呀！如果人有来生，我一定再做您的儿子，一定多些时间陪伴着您，为您端茶送水，为您遮风挡雨，为您……；也一定努力奋斗或赚到很多的钱或有更好的发展，其目的就是让您享受到常人享受不到的人生快乐！

爸爸！我的好爸爸——！

二儿：李圣杰

于2007年2月27日（大年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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